文/Larchaber
中午十二点半，听到斜对面发出窸窸窣窣声响的所罗门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发现梅林正在收拾东西好像要开溜。出于好奇，所罗门推了推要滑下来的眼镜提醒了一句，“喂，你的季度总结还没有写完哦？”
“我一会就回来。”梅林抓起椅子上的外套，草草把笔记本塞进包里就要走，“你忙完了？出去喝一杯不？”
“得了，谁都知道你一和小姑娘吃饭就半天也回不来。”所罗门摇头，“明天就要交了，你抓紧点好吗？前天示巴应该找过你要求对接了吧？可你一直打哈哈说什么＇材料先不用给我，我还没开始写呢＇的…”
“没…没办法呀…”梅林瑟瑟发抖，“我约好了和别人一起吃饭的…”
“我在这等了一上午都没说什么，你倒好，还想开溜？”
“可是我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被‘食堂幽灵’夺舍了？”所罗门撇嘴，“中午给我老老实实在办公室吃三明治，今天下班前写不完有你好受的。”
“能写完能写完，下班前保证给你看。我现在找示巴。”梅林只好悻悻地坐下。看着他的所罗门摇了摇头，“你和吉尔伽美什不一样，他白天正大光明地摸鱼，那完全是有资本的行吗？他不干活有的是人替他干活好吧，办公室主任梅林同志。”
不提吉尔伽美什还好，一提他梅林就头疼。作为迦勒底集团的信息喉舌，公关部的活儿也不少，可这个家伙一周五天班迟到两天早退两天，周五直接连着周末凑出个三休，麻烦事统统扔给下属去干，不到大事不露面。好多次开集团会议这家伙都见不到人影，人不齐的话根本没办法拍照发公众号，在连续好几次往照片里公关部部长名牌后的座位上p个压根没出席的混蛋后，气愤的梅林差点去找厂子做个等身纸立牌。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吉尔伽美什居然也同意了，结果在选照片的时候又冒出不少意见，比如这个角度不好看，这个滤镜不自然，等等等等。几番交涉后吉尔伽美什应该是烦了，终于作出妥协，“那你下次提前半个月告诉我开会时间，万一我出门了呢。”
“开会的时间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啊啊啊啊你这家伙！！！”梅林崩溃了。
把办公室主任惹毛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下次写全部门工作总结的时候把公关部给写死了可怎么办。再加上所罗门从中斡旋，吉尔伽美什后来确实收敛多了。
虽然但是，公关部部长的位置，毫无疑问是集团最亮眼的部分，甚至在许多决策中都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按说他这种行事风格早就应该受到弹劾甚至被解雇，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顺风顺水，连个异己都没有，更离奇的是，一听到加班二字，他手底下这帮人第一反应不是哀叹悲惨命运，反倒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撸袖子就上。这几年来，公关部基本囊括了各类优秀部门称号，回回不是提前就是超额完成任务，绩效考核名列前茅。这高涨的士气让隔壁团建做得一塌糊涂、凡事不得不亲力亲为的梅林羡慕不已。
“你要不要来体验一下我们部的早会？”印象里吉尔伽美什是手端咖啡冷哼着说出这句话的，于是本着“说不定真能学到点什么”的想法，梅林还真的去听了。
这是他听过最神奇的晨会，金发男人浑身散发着的光芒让每个员工眼睛里都闪闪发光。或许这领导力对他来说是种恩赐，可对底下的人根本就是诅咒好吗？梅林禁不住心里一阵恶寒，喂喂喂，这家伙就差把“把你们的性命都交给我”这种台词说出来了，你们这帮人都是抖M的么？可真是啥锅配啥盖啊！一看到后面环节梅林才真正沉默了，表彰上周MVP的奖品竟然是，平板电脑……果然啊，煽动性言论为主，物质诱惑为辅，这家伙把每个人都吃得死死的…！
早会结束后，吉尔伽美什凑过来问梅林有什么收获没，梅林一边竖起拇指，一边把手里的记事本给吉尔伽美什看，“太完美了，你的答案完美地解决了我的问题。”
“说来听听？”吉尔伽美什超开心地接过。
“人傻，钱多，速来。”梅林指着刚刚记下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给金发男人听。
“你最好是在夸我。”吉尔伽美什扯扯嘴角，小记事本以一个极傲娇的抛物线回到了梅林手里。这时西杜里拿着材料过来找吉尔伽美什签字，梅林自知不能偷听便走开了，但还是听到了“采购、桌子坏了”等字样。他一边走，一边满脑袋都是金发男人在坏掉的桌子上边冷笑边吃韭菜炒鸡蛋的样子。饭桌上酒量好，出门是池面，口才了得让人心甘情愿地卖命，最大限度地调动身边资源，让所有的事态都如自己所愿…是啊没错儿，诸位！在这个男人眼里，你们其实都是韭菜啊，只不过偶尔给你们浇浇好水施施肥而已，最后还会拔起来炒着吃掉！顺带还能打两个不明就里的倒霉蛋进去给你们垫背…虽说给施的肥也不是一般人弄得起的东西就是了，也难怪董事从来不管吉尔伽美什这种过于自由的作风，因为人家确实有手段，也能整出成效，而且公关部这帮人从来不问集团申请加班费，因为吉尔伽美什给的比集团多多了。
梅林掐指一算，吉尔伽美什在他们部门内部发的福利差不多得有他年薪的一半，这到底是来上班还是来做慈善的？梅林不爱唠闲嗑，他也是后来才从所罗门那边听说了吉尔伽美什的身世。听说啊，这家伙其实是个富二代…不对，富好几代来着，祖上阔，祖上变成祖坟也阔，祖坟冒出青烟以后更是阔，家里是房地产界的老牌巨头，听说再往上追溯几千年，甚至能在史书中找到这个家族为某个古城城墙打下第一根地基的记载。这个吉尔伽美什放着家产在理财机构疯狂生孩子，跑出来体验民间疾苦磨练意志...不对，应该说是出来体验生活寻开心。哦，梅林耸耸肩，吉尔伽美什的人生是很不错，各种意义上的人生赢家了。但比起这个，他其实更习惯舒适自由的状态，和无数渴望外物而求之不得的人，以及深陷物质与物欲无法自拔的人相比，梅林对大多数东西其实都不怎么在乎，在身边很多人在考虑如何攒下钱才能在房价高涨的市中心买房时，梅林曾经请下年假，用一半的存款跑去国外漫游。他走过了很多山很多海，一直朝着地平线前进，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一直走到听不懂当地语言才算停下，当咸凉的海风掠过自己的头发，他才恍惚间找到了生存着的实感。他曾对所罗门说，或许自己不适合做个忙碌的现代人，当社畜真累。所罗门冷笑着问他，那你想做什么？不赚钱就乱七八糟可哪流浪么？梅林遗憾地说其实啊我很想去放羊，你想啊，蓝天白云绿草地的多美多好…所罗门伤脑筋地摇摇头，牧羊犬看到你的头发会连你一起赶到羊圈里好吗，有这个乱想的工夫你还不如去把之前摸的鱼都补回来，也算是回归赛博田园了。梅林反唇相讥，你的头发不也差不多，好意思说我么？所罗门额头青筋暴跳，我又不想放羊！赶紧滚去工作啊！！就差你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烦啊啊啊啊啊啊！！！！在做了在做了！！！！！
其实梅林也不是真的想放羊，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总之不是眼前的苟且吧，因此对于工作也只是开心就好做完就行，很少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若不是因为他讨厌团建的缘故，办公室也不至于这样松散，以至于写个小小的周总结都需要这个办公室主任亲力亲为…
亲力亲为么…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徒弟，明明可以在富足的潘多拉贡家当个脑袋空空的大小姐，却偏要出来干那些伤神费脑的活儿，想到这他打开手机发了条短信，“得赶报告，你去吃饭吧。”
“好的。”回答永远是这么简洁。梅林嘴角下意识上扬，这表情被所罗门毫无遗漏地看在了眼里。
“哟？干嘛呢？别磨蹭了快写吧。”所罗门伤脑筋地摇摇头，开始看起文件来。
“我徒弟。”梅林下意识解释道，突然又发现没人在问这个，赶紧打开电脑假装码字。
“你徒弟谁啊？”所罗门好心接茬。
“不告诉你。”
“你倒还来上傲娇劲儿了。”
紧赶慢赶，在下班之前梅林终于把季度总结肝出来了。所罗门扯过来看了一会，意外地质量很高，想了想倒也是他的风格便没再说什么。几个部的部长挨个看过一遍后也纷纷表示没有问题，这才算告一段落。
“公章批下来了吗？”
梅林一扭头看到所罗门的坏笑，“喂！你能别总提这事儿吗？”
“下次可别等要用章的时候现去系统提申请了，大人物们都很忙的。”所罗门扣上笔盖，“公章盖不上材料就交不了，开大会你就出洋相。因为这事你都挨呲过多少回了。”
“我真的需要个靠谱的人多提醒我，光是写材料就已经分身乏术了。我多难呐！”梅林有些忿忿不平，盖好公章后把它塞进扫描仪里，一面扫描一面和所罗门唠嗑，“反正都完事了，晚上喝一杯去不？”
“看着点你的头发，别像上次似的夹里面。”所罗门抱着胳膊，“叫上吉尔伽美什？”
“行。”梅林盯着那个两行宽的空格，那是被他戏称为【说大事专用】的分隔，它正逐渐消失在扫描仪的黑洞里，“快到年底了，咱仨也着实该庆祝一下。”
“老吉，在哪？出去喝一杯啊？”
“办公室，在敷面膜。喝。”
“快点快点，赶紧出来，我知道个好地方。”
“等我五分钟。”
扫描仪发出滴滴声的时候，梅林听到走廊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他抬起头，来者一脸懒洋洋地走了过来，手里随意地扯着外套，完全没有话里应有的紧张感。
文件正好已经传输完毕。梅林套上风衣，所罗门跟着起身，三人迎着外面一票追随着他们的目光推开玻璃门，也懒得去理她们，索性就慢吞吞地朝电梯门走了过去。
“谁开车？”吉尔伽美什按下电梯按钮。
“我，”梅林举手，“我找的地方，我带你们去。”
表面原因是，办公室、公关部和行政部这三个重要部门都安排在了二十五层，实际上这三个人被暗地里组成“千里眼组”的原因是——都是池面。喜欢书卷气的看梅林，喜欢野兽系的看所罗门，吃霸道总裁款的看吉尔伽美什，简直可以斗个一波地主。连打法她们都想好了，开局所罗门三分叫地主，梅林扣住所罗门的单儿负责掩护，吉尔伽美什三个二挂A然后王炸怼上，酷炫狂拽轻松赢下。
但这引起了所罗门推的强烈不满，吉尔伽美什可以赢，但他也不能好过，于是故事又变成了，手里掐着一堆3467910Q不连线的小单儿却先一通扔大牌的吉尔伽美什差点被所罗门一波操作反杀，最后还是靠着梅林的挂壁作成般的疯狂掩护才渡过难关，但此言论引起了新一波的不满，有人指责她借着所罗门厨外衣暗抬梅林地位，有人说她贬低了迦勒底第一打手的强度，吉尔伽美什就算放水也能轻松跑路，只不过是考虑策略时认不认真或者他想不想赢的问题。哎呀！不过区区致命伤，我们公关头头就算一个3掐到最后也不丢人，不就是三分春天外加一踹最后输了吗，翻12倍对我们钻石王老五算个啥，毕竟时势造英雄又不是英雄造时势！啊对对对，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们梅林就算不赢也绝对不会输！流水的输出铁打的辅助，梅林yyds！于是午休时间从洗手间到茶水间都是角色厨的争论，直到晚上下班都意犹未尽。
而与单推厨不同，在众多腐女的眼里，三个池面放在一起必然会有养眼的腐向展开，多养眼，谁和谁搞在一起都好看。都好看都好嗑kswl所以谁来做饭发到公司论坛里！
——等等等等。
实际上这也只能停留在脑补阶段罢了。所罗门早已有了女朋友，而梅林似乎很忙，经常有人看到他和女性在外约会，只是好像哪个都不太上心，过几天就分了，神奇的是从来不见他难受，薇薇安没少来找他一起下班，漆皮小皮鞋，香风小套装漂漂亮亮，俊男美女好不养眼，好几次俩人心情本来都挺好，说着说着就突然闹得急赤白脸，最后不欢而散，多次目击现场的25层吃瓜群众一致认定，这俩一定是从小专挑井盖往里塞炮仗长大的，不然为什么都在踩雷这方面如此天赋异禀呢。
梅林是个高质量宝藏男性，大家都没少八卦他的趣事，有一次还八卦到他面前了。梅林一向好脾气，都快被逼上梁山也没动怒，但也就是那一次，他不小心说漏了嘴，同事们才知道他还有个什么小徒弟？但后来再问，梅林也只是笑着打岔，没多大会就聊去别的话题了。
“有点意思，把你这小徒弟介绍给我如何？”
各路消息最灵通的公关部部长吉尔伽美什也曾表示过好奇，被梅林轻飘飘一句“我徒弟吗？是个各方面都很像男生的孩子哦，你这种人一定三句不到就被暴打一顿的。”噎了回去。金发男人刚想说些什么，马上就被一群人簇拥着成一团，浩浩荡荡叽叽喳喳地离开去团建了。
三人组里剩下唯一一个单身的就是吉尔伽美什，钻石王老五，尊贵土豪金。他曾公开表示自己的性取向正常，麻烦各位腐女YY的时候把他开除掉谢谢。但是没人听，因为他的人设还是太有搞头了。与他共事那么多年，梅林对他身边的事再了解不过，在他附近打转的，妖艳主动的有，清纯内敛的也有，基本都熬不到第三天就开始投怀送抱，然而，他基本没动过什么想法，出入酒池肉林却片叶不沾身，高尔夫潜水蹦极高山滑雪倒是样样玩得转，朋友圈更新一个月不带重复的，堪称行走的有钱人发言bot，奢侈品教科书，郭敬明作品集。
几个一米八的男人在酒吧低消最高的卡座坐下，就看那一头金发的拽过酒水单，噼里啪啦点了几杯威士忌。
“上来就喝这么烈的，没问题吗？”梅林有点担心。
“哼，每次都喝啤酒，你还没腻啊。”吉尔伽美什嘴角挂着可疑的微笑，“好不容易熬到年末，不来点刺激的好意思回去么？”
“我倒也想尝尝，难得换了个地方，”所罗门也在看酒水单，“反正明天放假。”
“所以，你是怕被捡尸？”吉尔伽美什侧过头，朝梅林微微一笑，“没事，所罗门会保护你的，天天在办公室举三十千克的小哑铃呢不是？”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梅林扶额。
“聊点什么吧，”所罗门接过话茬，“在这大眼瞪小眼的实在没什么意思。”
“老梅，你那个老相好，给我介绍认识认识呗？”吉尔伽美什逗梅林。
“哼，你想得美。”梅林做了个鬼脸，“你又不缺人追，总惦记我这一亩三分地干什么。”
“老相好？薇薇安吧？”所罗门插话道。“你可得了，人家痴情得很，那天在二十五层哭得那叫一惨。”
“？？？怎么突然集中在我这了？所罗门你有对象问了也没什么意思，应该是吉尔伽美什比较有梗吧？”梅林摆手，“我还想问呢，身边那么多女人打转，到现在都没谈过是因为什么啊？”
说话间，三杯威士忌被推到面前。立体切割的浮雕玻璃杯折射出头顶镭射灯的炫目光芒，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浮沉，吉尔伽美什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你问为什么？”吉尔伽美什很淡定，“说实在的，对那些投怀送抱的蠢女人，我真是提不起一丝兴趣来应付。”
“那…你是喜欢自己去追？”所罗门举杯喝了一口。
“对啊，”吉尔伽美什坦然点头，扬手又加了几瓶，“只有自己争取来的东西才珍贵。”
“换句话说你就是喜欢挑战咯？”
“不不不，”梅林摇头笑得狡黠，“我们王老五呢，与其说是喜欢挑战，不如说更像个抖m，别看这天天五马长枪的，啊，不是，这词不行。”
“这文化人就是会骂人哈？”吉尔伽美什踢了踢梅林，“你最好是给我整个好点的词儿。”
“哎，这个上天入地的抖m，得来个人给他驯服了才行。”
吉尔伽美什倒也不生气，哈哈笑了几声就给梅林倒酒，“你说得也对，老大哥。敬你一杯。”
“你承认了？那行。”梅林糊里糊涂地就和王老五干了一杯。
所罗门总觉得那金头发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果然，酒过三巡梅林就躺在沙发里，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估计是挺不住了。
吉尔伽美什拍拍他的肩，“老哥，你还想放羊吗？”
“我想。”梅林迷瞪瞪地。
“放羊干什么？”他循循善诱。
“结婚生娃。”
“和谁？”
“星星~放羊的~星星~★”
“说什么呢这是？”吉尔伽美什推了推他，没有反应。梅林往旁边一栽，陷在头发里睡着了。
“你呢，所罗门。”吉尔伽美什转头，“你和示巴什么时候结婚？”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所罗门迟疑了一下，“怎么？”
“没事。”他微微一笑，“作为之前坑过你老婆一回的补偿，我得给你俩随个大的。”
“来来来，喝酒喝酒。”金发的男人又给他倒酒。
或许是灌倒了梅林后暂时没有新的乐子，金发男人正低垂着眸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玻璃杯，手上动作稳得令人惊讶。怎么说呢，不愧是公关部部长啊，显然这些酒还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金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流转，如同君王在审视着富足的宝藏一般高高在上。
“那今天就到这？这音乐震得我脑袋疼。”所罗门喝净了最后半杯，“我看老梅都开始做梦了。”
“哦，都行。”吉尔伽美什瞟了一眼，“估计是数羊呢，真是遭不住。摇个人给他带回去吧。”
吉尔伽美什歪头掏出了梅林的手机，先是四个零解开锁屏，随即眼睛盯着天花板，手上精准点进通讯录里第一个人后就塞给了所罗门。
“你选的谁啊？”
“没看。”
“你倒是看着点啊！”
“我对他的花花世界没什么兴趣。”吉尔伽美什一哼。
“行吧。”所罗门按下通话键。
“喂，喂喂？哦，是梅林的熟人吗？”所罗门推了推躺在沙发上睡晕过去了的梅林，竭力捋直已经打了结的舌头，对电话那边说道。
“…您是哪位？”清亮又略带犹豫的声音从免提中传了过来，“比起这个，梅老师…呃，梅林他怎么了吗？”
“他喝多了，得麻烦你…你把他带回去。”所罗门有点难受地揉了揉额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姑娘，能挪动他吗，要不然你说下地址…我们给他送回去。”
“您这喝得也差不多了吧？我先过去看一下情况再定。麻烦您把定位发过来，谢谢。”在编个善意谎言和直接拒绝之中，她犹豫一下后选择了第二个。所罗门一脸无语地把手机扔在吧台上。
“噗哈哈哈，”吉尔伽美什趴在吧台上直笑，失去了支撑的杯子倒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所罗门，快把地址给她发过去，快点。”
真是个爱幸灾乐祸的家伙，迫不及待地想看戏的坏心眼已经昭然若揭。“你咋就那么坏呢。”所罗门打了个哈欠，他也有点困了，只能强挺着保持清醒，“笋都让你给夺没了。”
俩人玩了会扇脸猜拳，越玩越清醒，好在他俩没玩到脸颊肿起来的程度，因为差不多七八分钟以后就有人推开了酒吧的门，从左到右扫视了一圈后，来者直接朝几个男人这边走了过来。吉尔伽美什正背对着大门所以没注意到，反倒是迷迷糊糊的所罗门多看了两秒。
这位大概就是通讯录里的“阿尔托利亚♡”吧，所罗门心想。
“您好，我是梅林的朋友，过来接他回去的。”她站定，平淡地在所罗门和吉尔伽美什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通讯录的首位终于来了么？吉尔伽美什扯扯嘴角，抬起头来。
然而下一秒视线却落了个空，他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自己显然高估了对方的身高，眼前这姑娘大概也就一米五出头，站在他们一群男人里体格真是小得可以。没有意想之中的愤怒和厌烦情绪，这姑娘身上的冷静气质让他恶作剧般的期待略微落空了些。
“…传说中的薇薇安？”
“啊，”所罗门盯着看了半天，如梦初醒般摇了摇头，“不是她，叫阿…阿尔什么，还有个小符号。”
“哦。”吉尔伽美什不作声了，他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一男一女。
“请问，刚刚用我家师父手机打了电话的是哪位？”
“我。”所罗门点点头。
“您好，”小姑娘低头看着梅林，发出了语气颇为复杂的感叹，“啊呀…真是没少喝…”
吉尔伽美什托着下巴，小姑娘正在忙来忙去，只能看到侧脸。娇小身段，一身考究的工作套装。一头漂亮的砂金色头发被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大概就是发间那根仔细束好的深蓝色缎带了。
她会不会是梅林的那个老相好呢？吉尔伽美什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她。与其说是女性，还是女孩这个词更恰当一些，从气质上看也就是大学刚毕业的阶段，就年龄来说应该比他们小很多，和老相好这仨字儿应该搭不上什么边儿；而且如果是他女朋友的话，看到此情景怕是早就暴跳如雷了。
“您也是我师父的朋友对吗？”正在他思考得有点出神的时候，女孩突然转过头来，“我可以开车送各位回去，不过在那之前可能需要其中一位搭把手，把我师父先送到家。我一个人有点弄不动他。”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对视。
四周嘈杂的声音褪去，耳畔回归至完全的静谧。那抹富有生机的绿色于他心底跳荡，恍惚间就像徘徊在森林的最深处，树影浓郁，如同迷宫般扑朔迷离，寻找出路根本无从谈起。
心脏猛地一跳，这力道有些疼痛，但更多的则是欣喜，充盈得仿佛即将突破胸腔。
金发，碧眼。精致娇小，让人渴望拥入怀中；可她却偏偏选择了遗世独立，凛然如清泉。
从此再也移不开视线。
“我来。”他鬼使神差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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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心血来潮的产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