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于神殿中——王的争论
吉尔伽美什一如既往地皱着眉头处理各种事务，王座下拿着泥板的人排起了长队，显然他已分身乏术，但还在努力支撑。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处理国事的样子，”阿尔托利亚扭头看向魔术师。“每件事都要由他亲自决定吗？”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了。”梅林笑得无奈，“这个状态实在不妙呢，虽然他也时常抱怨，‘要是能有人帮我一把就好了，怕是要累死本王不成？’，但是，这个国家确实没有其他人拥有他的能力和视点，能做的也只有最大程度地辅佐他而已。包括我也是。”
“如果能再召唤出一个他就好了。”
“哎呀，这个是做不到的呢，因为这个时代的王仍健在啊。”梅林挠挠头，“不过说真的，找到斧子回来那天发现整个乌鲁克都在哀悼，可给我吓坏了。”
“怎么回事？”
“就是活生生地累死了，我们又去冥界把他捞回来的。”
“天啊，”阿尔托利亚愣了愣，“感觉又刷新了我的认知。”
“怎么个刷新法？”梅林很感兴趣。
“有一次他被伪造的圣杯直接吞掉了，而且还因为自身持有的魔力量太大，让那圣杯直接暴走了。”阿尔托利亚小声说到，“当时我在旁边看着，心想他可真是个岂有此理的怪人啊，居然走在路上对一个女孩说什么，‘还是去死比较好哦？’的话。”
“科科科，不愧是王呢，慢心慢心。”梅林也压低声音，“不过，感觉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啦，‘不自高自大的话做什么王！’他肯定会这么说的。”
“诶咦，你俩在那嘀嘀咕咕的，我都听到了！”吉尔伽美什不悦，“什么本王被吞噬掉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世界线啊！”
“本来就是嘛！真的，你被吞噬的时候还在哇哇大叫，说什么‘你、难道？！’，完全轻敌了吧。”
“那家伙再怎么残缺，也都是有着圣杯的机能的。就算人人称我‘英灵杀手’，也敌不过这种‘英灵噬者’。”吉尔伽美什哼地一声，“再说，你不也被吞掉了吗？还gyagya大喊着，真是可怜到让人想疼爱一番。”
“我才没有gyagya大喊呢！”
“呀嘞呀嘞，”梅林摇摇头，“以王的性格来说，不承认千里眼的结果倒是很正常的事。”闻言，两个金发的王同时转头，只不过一个在王座上，一个在他旁边：“你说谁？”
“嗯，这么看的话，你俩好像都是。”见两人都投来充满杀气的眼神，梅林有点犯怂，他挠了挠头，试图和稀泥，“说起来，上次你俩见面的时候，阿尔托是活人，你是英灵；这次见面则正好反过来，阿尔托是英灵，你是活人。对吧？”
梅林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们这些家伙不要把活着的人和英灵关联到一起啦！”
“什么？！”
“与其讲那些虚无缥缈的身前身后事，还不如做好当下能做的。”梅林赶紧降低音量，“从这个立场来看的话，谈论平行世界的话题其实没有多大必要吧？”
大厅里沉默了许久，“梅林居然说正经话了！”两人异口同声。
“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不靠谱吗！”
受了巨大冲击的吉尔伽美什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便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魔术师欲哭无泪地转向他的徒弟，“真的吗阿尔托？为师在你眼中是这样的形象吗？”
阿尔托利亚沉默了许久，问到：“说起来，师父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能取了您的命才对。”
“虽然你避而不谈这一点很残忍，不过，作为你的魔术老师，我还是会回答你的问题的。”梅林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啊啊——，是这样的，因为我不存在于这个时代，可以被认定为死亡。王正是通过这一点，用神代的术式召唤来了我的分身，也就是你面前的这个可怜的形态。”
“如你所见，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仍有着大量的神秘气息，因而我们能轻易做到很多如同天方夜谭的事。”梅林补充道。“后来，王又召唤了几名从者，——数量这件事我们暂且先不谈。你似乎有些不理解的地方？”魔术师针对她的表情提问道。
“但是，死的前提是生才对。”阿尔托利亚有些费解，“倘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能随心所欲地从未来召唤那些依然存活着的人？他也大可以从英灵座召唤一个自己过来帮忙才对。”
“在去往罗马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吧？被妖精缠上了的事。”
“是的。”
“我跑去了阿瓦隆里面，直到这颗行星终结我都不会死。由于它的时空是独立存在的，因而在任何时代，我都可以被认定为‘已出生’，但我又不存在于这个时代，所以才可以被认定为‘死’，从而达成召唤的条件。”
“听上去很麻烦。”
“是的，光是召唤我这个分身，就几乎耗费了王近八成的魔力，直到现在他还总嘟囔这件事呢。”梅林笑着说到。
身为冠位魔术师的梅林很清楚，吉尔伽美什自身虽拥有堪称恐怖的魔力量，但由于需要用到的地方太多了，他被大幅消耗并非少见的事；好在他恢复得较快，即便产生魔力缺口，也能通过较高的回复效率弥补这一差距。就像一个水池，一边嗖嗖出，一边嗖嗖进，有些勉强，但姑且够用。只不过，代价就是...
王这几天脸色愈发不好了。其实她回来都不用就战斗进行什么报告，比如用了几次魔力放出、风王铁锤，还有大光炮什么的，作为御主的王自己都能感觉到。因为和其他从者的情况不太一样，王是通过现代魔术将她召唤来的，而非神代的召唤术。因而，阿尔托利亚所需要的魔力仍是由王直接承担，且在未完成受肉的情况下，维持她的现界亦需要大量魔力。
为什么？王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我是不允许她只依靠自己魔力进行战斗的。倘若在战场上魔力不足，必然会陷入危险境地。”
“而且，一旦王都陷入紧急情况，我必须能保证随时召她回来。这对受肉的从者来说是无法做到的。”王补充到。
所以梅林早就说了，这孩子就是会有很大的消耗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王再掉到冥界去；但他就是不听，现在搞得属下们在他的目光下缩成一团不敢上前，哪怕他们带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
梅林突然有了个不错的主意。
“阿尔托。”
“嗯？”
“你的剑鞘，在带着吗？”
这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成功召唤她的那天晚上，魔术师便一眼看透了情况。
死前，她曾被抑制力召唤、争夺圣杯，虽是被称为“英灵”，却又是活着的“人”，因而，圣杯战争这段经历亦是她自己书写的、活生生的历史。
圣杯战争结束，名为卫宫士郎的少年将剑鞘还给了她。被取回的剑鞘连同这段记忆，随放下执念的阿尔托利亚一起进入英灵之座。于是，无论被召唤到哪个时代，她都能携带着这对神造武装，为召唤她的御主提供强大的助力。
“在的。”阿尔托利亚有些茫然，“怎么了吗，师父？”
“借为师一用。”
且不说梅林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剑鞘确实是融入了吉尔伽美什的身体里了。王一副非常不服气的样子，但却老实地躺在那里任由梅林摆弄，红色的眼睛跟着转来转去，吉尔伽美什的嘴上说个不停：本王不需要这东西。上次不过是个意外，你小子这是在嘲笑我吗？再说艾蕾那家伙也已经老实了，现在的冥界不过是本王字面意义上的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死又不是光去冥界捞您这么简单，”梅林停都不停，“万一灵魂先碎掉，我们大家可就都玩完了。再说，王你应该也不希望阿尔托担心吧？所以干脆把剑鞘放在您这里，既然想死都死不了，就玩命工作吧。”
“我倒不相信那个小榆木脑袋会考虑我死不死，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她先把我国库吃空。明明从来没缺过她魔力供应。”
“她已经很努力少吃了，再说，进食于她来说纯粹是兴趣使然。”梅林咧嘴一笑，“您也应该感谢我才是，我在召唤阵里写了，‘这里没有土豆泥，放心来吧。’。”
“土豆泥是什么东西，听着就感觉不怎么好吃。算了，我乌鲁克还养不起一个王妃？她若是想吃龙虾，本王也有办法给搞来。”见魔术师的动作停了下来，吉尔伽美什一哼，“这个暂且不提。好了吧？扶本王起来...哎哟，梅林你想死吗？疼疼疼！”
“是王您起来得太快了，”魔术师一脸无辜，“腹肌痛，对吧？就是从这边放进去的。这几天先不要大笑了，也不要动怒，更不要动武，看到骑阶的赶紧跑。”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吉尔伽美什满脸黑线。“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回头必须教训你一顿，等着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