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本的弃稿不介意ooc可以尝一下
虽然这篇一万五千字最后还是决定废掉这个交的新稿才五千字哈哈
本来是想分开发不过流水账再一分开发有点容易断线所以一次性都发掉
忘了说是BE
不要在意这个中二的标题
感觉完全是为了写悲剧而悲剧而且如果你看过江南叔的龙族肯定会发现这篇里龙族即视感很强
总之…唉
1.
有天晚上吉尔伽美什正无聊的刷着贴子,论坛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点进去一看整个屏幕都黑了。一般人大概会以为自己电脑死机然后重启,但是吉尔伽美什没有这么做。这个地方似乎挺有意思,他想了想摁住ctrlA,一行白色的字就突了出来,试了试鼠标能正常使用,他的鼠标移到了白字上。
是一行超链接。点进去之后界面显示出正常的论坛首页,但是无论是设计还是内容都和刚才主站完全不同。
这里大概相当于一个小站,吉尔伽美什想,然后他就看到了论坛的名字。用了一晚上看完了这个论坛的贴子,即使是相信超自然现象的他也觉得三观好像都被刷新了一遍,这个论坛主要说的是一个本不可能存在,但几乎各个大陆都有过记载的神秘生物——
“龙”
“吉尔伽美什,呼叫吉尔伽美什,”对讲机传出声音,“信号是否清晰?”
“很清晰。”吉尔伽美什说。
“那好,xx河出山口见。”
吉尔伽美什的家族在中东某地区拥有一个规模极大的石油公司,所以连带着他对追逐世界各地资源开发权有着极大的兴趣。看完所有贴子的那一整天他都处于一个极为兴奋的状态,既然可能存在上古生物那么有很大概率会发现稀有矿藏或珍宝。于是他做了个决定,就是跟随探险队去一探究竟,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目的,因为动机有些不纯
英国格拉斯顿堡郊区某地。这里三面环山,据说地下有着一个十分大的空腔。一周前经过讨论与投票,来自探险论坛的十五人组成探险研究团队,决定对这里一探究竟。在这里集合并确认各自的装备没有问题后,各个成员在队长的指挥下有序的到达指定地点。
十五个人被分成五个小组,分头行动。组长吉尔伽美什,迪卢木多和恩奇都.
“准备好了么?”
“好了。”
洞穴里黑暗深邃,走在最前的吉尔伽美什打开探照灯,岩壁上滴下的水珠落在地上。三个男人都不吭声,举着手电观察着旁边的情况。洞穴中隐约能听到风声,越深处声音越大。恩奇都掏出指南针,发现指南针的指针不稳定的转来转去,三个人盯着指南针内心不禁也有些不安。吉尔伽美什挽起袖子,手表也停了。
按理说地下不应该有风,而且指南针偏转说明他们现在正处于一个有磁场干扰的环境,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已经进入了贴子里描述的那个诡异地方。
吉尔伽美什有些心里没底,但是寻找宝藏的念头支持着他,于是他说:“继续。”
随着小队的深入,道路却愈发宽敞。当一个有如歌剧院一般宏大的洞穴出现在三人面前时,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惊叹了。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个洞穴没有光源却十分明亮,幽蓝色的光和吉尔伽美什潜水时看到的景色一模一样。正当他们惊叹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是谁?”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娇小的女孩正忽闪着碧绿的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刚及肩的金色长发柔顺的散开着,一绺呆毛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洁白的皮肤,白色露臂的希腊长袍,她就像从画家的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让人目眩神迷。赤脚踩在地上,女孩像是不知道寒冷一样蹦蹦跳跳。
“不冷吗?”恩奇都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件毛衣递给女孩,“现在可是冬天。”
“不冷。”但女孩还是接过了衣服,大概是不想让恩奇都尴尬。
“你是谁?”吉尔伽美什问。
“我也不知道。”女孩像是舞蹈一样轻盈的跳来跳去,裙摆在膝盖上跳跃。身影仿佛误入深山峡谷的林中精灵一般轻盈纤细。“我醒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里。”
三个人默默看着那个女孩,在思考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但可以肯定的是留一个女孩自己肯定不安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迪卢木多问,在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邀请有些冒昧时,女孩绽开一个笑容
“好啊。”
说话间几颗石头掉了下来,几个人抬头诧异向上看。
“地震了。”她忽然说。
“全员通知,全员通知,”队长的声音在对讲机中突兀响起,“紧急通告,地震波正在接近,抓紧撤离!”
“什…”几个人惊的面面相觑,赶紧沿着来的方向跑。吉尔伽美什跑了几步,发现那个女孩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女孩正站在洞的中央,微闭着双眼双手抬起念着什么,身形微微后仰像是忘情咏唱的音乐家。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并不寻常,但是他来不及想就抓起女孩就跑。
“区区人类…”声音低沉仿佛第五个人,吉尔伽美什惊讶的发现女孩双眼此刻变成了如熔融岩浆一般翻滚沸腾的金色,一道命令如雷一般回响在他的大脑里,他情不自禁的松开了女孩的手。怎么回事,他有些蒙,从看到那双赤金色双眼开始他的视线就有些模糊。
他摇摇头…大概是因为昨晚睡太晚了有点眼花。“怎么停下来了?”他愣愣的看着她问。说罢他又一次抓住女孩的手,跟上前面的迪卢木多和恩奇都。
女孩眼中的金色忽然褪去。她愣怔的看着被紧紧抓着的手笑了,加快步子跟上前面的男人。
由于地震的原因,今天全员不得不暂停活动等待下一次的考察。一群人狼狈不堪的喘着气,甚至有人丢了东西。清点人数时队长发现不对劲,查来查去都多出来一个,目光一转发现了端倪,一个格格不入的陌生女孩正躲在吉尔伽美什身后一脸紧张的看着这些人。
“这姑娘是…”队长疑惑的问。
“哦,是我们在里面遇到的一个女孩,大概是迷路了穿的还这么少所以我们带她出来了。”恩奇都回答。
“你家在哪里,用不用我们送你回家?”队长弯腰问女孩,后者只是摇摇头抓着吉尔伽美什的衣角就往后躲。
队长还要问些什么,吉尔伽美什摇摇头,带着女孩离开了。
2.
金发红瞳的男人在一家小旅店门口停下,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女孩一下子撞了上去。
“……”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伸手把女孩提起来抗在肩上。女孩乖乖的趴在吉尔伽美什的身上一声不吭。
“别玩我头发。”
女孩一下子松了手。
乍一看上去很像是兄妹,可哪有这么凶的哥哥…吉尔伽美什的气场好比抢了姑娘回山的山大王一样,旁边其他客人都看呆了。
“您住宿?”老板问。
“两间,挨着的。”
吉尔伽美什打开二楼走廊尽头的门,把女孩放在床上。“在这休息一晚上,明天白天我们再走。”
女孩乖乖点点头。
“哦对了,还没吃晚饭。要不要去吃?”吉尔伽美什问,面前的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猛地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垂下去的呆毛一下就竖了起来。
幸好这家旅店提供晚饭,两个人都饥肠辘辘。就算是口味挑剔的吉尔伽美什面对炸鱼土豆条也吃了下去。油灯昏黄的光打在两个金发脑袋上,晕染出温暖的色调。其中高一截的侧头看了看旁边矮一截的脑袋,女孩正认真的啃着鱼骨头,脸上都沾了油。
感受到吉尔伽美什的视线,她也侧过头,两个人对视。气氛忽然有着尴尬。吉尔伽美什抬手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女孩的脸。女孩盯着他的手,眼珠跟着手的动作转来转去。“唔”的一声忽然一抖别开了脸。
像猫炸毛一样,他心想。于是他收回手继续吃饭,余光观察着女孩的反应。
咔嚓咔嚓…一开始她好歹还吐骨头,后来索性把一整条鱼塞进嘴里嚼嚼嚼然后咽下去。不一会她的盘子就空了。
“老板,加一盘炸鱼。”他举手招呼老板。女孩斜眼看他,嘿嘿的乐了。
大快朵颐后,女孩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的上楼,吉尔伽美什也跟在她后面慢慢走。
“吃饱了?”他笑着问。
“嗯,吃多了。”女孩有点委屈的说。
踩在上面一个台阶的女孩还是比吉尔伽美什矮了一截。她转过身,吉尔伽美什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叫你呢。”
“你随便起一个好了。”她别开目光。
据说格拉斯顿堡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阿瓦隆,伟大的亚瑟王长眠之处。既然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女孩,借用一下典故倒也不错,而且根据记载阿托利斯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不过阿托利斯这个名字显然不太适合这个娇小的女孩。
“那就…阿尔托利亚,如何?”
“你喜欢就行。”阿尔托利亚点点头。
“那好,去睡觉吧。你就在这屋睡。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好。”
吉尔伽美什睡得很沉,却还是被轻微的声响弄醒了。他不着痕迹的拿起手机,猛地打开LED灯——看清声音发出的方向时,他松了一口气,同时有点头痛。阿尔托利亚缩成小小一团躲在他房间的角落里,好像还睡着了。
他下地打开灯,阿尔托利亚一下子就醒了。
“做噩梦了?”吉尔伽美什拍了拍自己的床,“过来。”
阿尔托利亚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走过去坐在了软软的床上,吉尔伽美什听到小小的一声“嗯。”
好吧。“那今晚你就在我这屋睡,我拿你那屋的床垫铺在地上睡。”他认命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吉尔伽美什微睁的眼睛上。他抬手挡住阳光,侧目看了看一旁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阿尔托利亚。
早上七点半,北半球的太阳终于升了起来。
“炸…鱼。呃…是梦吗。”那边床上忽然有了动静,说完梦话的阿尔托利亚打了个哈欠就要起床,宽大的毛衣滑落露出女孩右边的肩膀,骨肉匀停肤如凝脂,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透着玉的光泽。她旁若无人的伸了半天懒腰,忽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已经看愣了的人。男人一副痴汉的表情和她对视,漂亮的金发乱七八糟。就在他以为女孩会生气的把枕头甩到他的脑袋上时,他看见阿尔托利亚皱了皱眉头,咂咂嘴说道:
“呃…我要吃炸鱼。”
“……”
3.
吉尔伽美什带着阿尔托利亚去了附近一个城市,由于不差钱所以租房子的过程无比顺利,两个人加起来行李也少的可怜也省了不少事。吉尔伽美什把包往床上一扔,扭头问身后这摸摸那碰碰的女孩,“要不要去买点什么东西?”
“去。”女孩点点头
“我说的买东西不是买吃的..”吉尔伽美什扶额,眼看着阿尔托利亚奔向水产区,他赶紧跟上生怕出什么岔子。不出所料他看见阿尔托利亚在站在一个水箱前一动不动,看见他来了阿尔托利亚伸手指着水箱。
“我要吃炸鱼。”
“好好好,买给你还不行。”吉尔伽美什只能耐心劝她,“先去买别的东西,一会再来买鱼好不好?”
“不好。”阿尔托利亚嘟起嘴,手依然指着水箱不动。
“现在买的话鱼一会可能会死,不好吃了。”他满意的看到阿尔托利亚拉着他走,边走边说,“好吧,那快点买别的东西。”
“你知道要买什么吗?”
阿尔托利亚一愣,“你带路。”
“这里。”吉尔伽美什停在一个货架前,整整两排的洗发水,“挑一个你闻起来比较喜欢的。”
阿尔托利亚就真的一个一个闻了过去,吉尔伽美什就站在旁边看着。在闻完将近一个半货架后,他终于看到阿尔托利亚变化了的表情,一瞬间他有点愣。
“玫瑰味…原来这个味道叫玫瑰…”阿尔托利亚自言自语。
“牙刷…估计会住很久,多买几个吧。”
“毛巾,一人一个。”“我要这个”
莫名温馨的感觉。吉尔伽美什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阿尔托利亚,笑了笑。
两个人把生活区整个转了一遍,出了商场大门本来笑着的阿尔托利亚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沉下了脸。
“鱼。”
大概是吵的太欢乐,两个人都把这个给忘了。一堆东西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吉尔伽美什只好嘱咐她原地不要动,他去去就回。本来她不太愿意离吉尔伽美什太远,但是他要去买鱼的话就不得不点头同意。于是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拄着下巴等着吉尔伽美什买鱼出来。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吉尔伽美什就拎着鱼出来了。
“走吧,回去了。”他碰碰阿尔托利亚,拎起满地的购物袋。
“嗯。”
回到家两个人的生活无外乎吃了睡睡了吃,有的时候还会出去转一转。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大致摸清了阿尔托利亚的脾气,馋,有的时候很怕生人,天真起来是个小孩,不听话的时候更像个小孩。他完全不急着知道阿尔托利亚是什么人,等她想起来会告诉他的。
似乎生活就会这么平静而顺理成章,但是命运总是会打人一个措手不及。那天上午吉尔伽美什起的很晚,凌晨三点他才睡。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迷迷糊糊的拿起来喂了一声。
“吉尔伽美什先生?我是邮递员,您在网上买的东西要到了,大约五分钟会到您家门口请签收。”
“哦。”他迷迷糊糊的摁掉电话,继续睡。
门铃响起的时候,阿尔托利亚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看了一眼裸着上身睡得昏天黑地金毛乱七八糟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请..呃,我是说,请签收。”快递员第一眼看到阿尔托利亚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把她从头看到脚。因为是在家里而且还没来得及去买衣服,阿尔托利亚穿着的是吉尔伽美什的衬衫。衬衫不到膝盖,露出了女孩纤细的腿。金发松松的挽起,白皙的脖颈一览无遗。
快递员的眼神让阿尔托利亚浑身发抖,勉强签好名字忽然看见那个人伸过来的手,她吓得手一松,快递单等东西一并掉到了地上。阿尔托利亚退了好几步碰到了柜子,咚的一声。
吉尔伽美什瞬间就清醒了,从卧室冲了出来他看见阿尔托利亚背靠着在柜子坐在地上抖得像个筛子,旁边是站在门口一脸惊讶的快递员。他扫了一眼,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他捡起快递单接过东西,对快递员点点头,“谢谢,请把门关好。”
门被轻轻推上,吉尔伽美什赶紧蹲下看女孩的情况。问她什么她也只是低着头也说不出所以然。准备把她抱起来碰到女孩后背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他抬起女孩的下巴,看清她脸的瞬间,他心里一惊。
浅金色的刘海下,能看见有细细的红色的鳞片
阿尔托利亚抬起头满脸是泪,“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有一个声音说,杀了他杀了他…”
“你..”他颇为惊讶。
两个人沉默了,吉尔伽美什知道她在害怕他会因为这个离开,于是他抬起手扯了扯女孩的垂下的呆毛,笑了。
“没事,我在呢。”
阿尔托利亚小小的嗯了一声。
4.
两个人刚要从博物馆出来就遇到了这场大雨。吉尔伽美什伸出手,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來。
“先等一会,看看雨能不能小一点。”他说着瞟了一眼阿尔托利亚。女孩穿着薄薄的裙子,感冒可不太好。
有个人在旁边唠唠叨叨的抱怨大雨,大概是在说老板要发飙了或者什么理由。
而有的人就像他们一样,静静的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与其说是等雨停,还不如说是看雨什么时候停。这是很不一样的感觉,大概是种无言的默契,你知道你身边的这个人和你一样不急不忙,会一直都安静的陪着你。无论你在想什么都无需言明,因为你们心灵相通。
他明白自己之所以不寻常的原因,如果身边有一个值得等下去的人,再暴躁的人都会耐心下来吧。他的心一动,低头看着身旁的阿尔托利亚。下雨时微微的凉风拂动她白色的裙角,女孩正安安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出神。他知道阿尔托利亚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吉尔伽美什只是点燃了一支烟,也一言不发。
有一瞬间,他希望这个场景能够久一点
雨终于小了些。阿尔托利亚踩在长椅上,高跟鞋放在旁边。吉尔伽美什脱下大衣比了比,正好能把阿尔托利亚整个裹住,上面露出一撮浅金色的呆毛。
吉尔伽美什顶着大雨抱着粽子一样的阿尔托利亚跑回了家,打开门他就去摁灯的开关,然而屋里还是一片黑暗。他忽然想起来租房子那天房东告诉他这栋楼的供电系统年久失修,一遇到雷雨天就容易停电。他只好把阿尔托利亚放在沙发上,转身把装着高跟鞋的纸袋放在门口。
“阿尔托利亚。”吉尔伽美什在洗手间放热水,没有得到回应。他惊讶的探出脑袋,借着断断续续的电光看到女孩已经缩在沙发里睡着了。
“真是没办法..”吉尔伽美什轻轻碰了一下阿尔托利亚,没有得到回应,他只好替她把自己那件湿了的大衣解开。一道明亮的电光闪过,看清面前阿尔托利亚的他一愣,随即他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吓了一跳。
阿尔托利亚正发着烧,微微喘着粗气。
到底还是凉到了,吉尔伽美什咬牙。这么大的雨根本没有办法去哪家医院,家里却停着电什么都做不了...忽然女孩软软的手抓住了吉尔伽美什,他下意识的捏住,在黑暗中问她:“难受么?”
“嗯..没事。”阿尔托利亚回答的很小声。
“那你去洗个澡,洗澡应该能好一些。”吉尔伽美什赶紧说。
“嗯..”
“那你..得..”吉尔伽美什语塞,“得把衣服脱掉,啊,我是说..”
阿尔托利亚顺从的脱下裙子,幸好屋里很黑,他看不清阿尔托利亚,只能听清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脸在烧。
阿尔托利亚抓住他的手示意可以了,他就轻轻把女孩抱了起来。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幸好走之前他没关掉那个总是哔哔直响的热水器。他摸索着把女孩放进浴缸,摸摸她的脑袋。
“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浴巾在你右上方。”
说完他就赶紧出了浴室,反手轻轻带上门。屋里又黑又静,能听到的只有打雷和水声。他听见女孩在里面轻声的咳嗽,然后咚的一声响和水被放掉了的声音。吉尔伽美什吓得心都要停跳了,用力推开门,门把手咔一声断了。他冲进去大声问道:“怎么了?”
阿尔托利亚没有动,只是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洗发水..掉了。”
对面的人家大概是回来了,灯光稍稍映亮了浴室。吉尔伽美什看着掉在地上的那个倒霉瓶子哭笑不得,蹲下身给她捡起来后一抬眼看见女孩时他吓得愣在了原地。
阿尔托利亚双眼低垂,湿着的头发贴在背脊。隔着水汽和那层薄薄的衣料似乎还能看见里面的柔软轮廓..他尴尬的想要出去,却在看见女孩的动作时改变了主意。
“怎么了?”
女孩没有回答,松开凭借物慢慢站起来挺直脊背,身材瘦削纤细却能让人看出凛然不可犯的威严。
眼神迷茫而锐利,眼底微微泛着金色。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呼吸一滞脊背发凉,莫名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借着那双眼睛看着这个世界一样。
两个人默默对视,一个是确定真相后无力的吉尔伽美什,另一个是..透过人类躯壳注视着他的..龙..
衬衫胸口一片湿润,他不知道到底是浴室里的水汽还是自己的冷汗。面前这个有着人类躯壳的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阿尔托利亚,而是堪与神明比肩的龙。在那双眼睛里,他只能看到冰冷。
在神话里,龙都是不祥而残暴的化身。或许启示录里说的,“天上又现出异象来.有一条大红龙、七头十角,七头上戴着七个冠冕。它的尾巴拖拉着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龙就站在那将要生产的妇人面前,等她生产之后,要吞吃她的孩子。”就是她的真身吧
在图书馆翻了一下午的书,确定面前女孩就是红龙的后代时,他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却又无比淡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阿尔托利亚体内复苏的只是碎片,当她完全觉醒的时候就不会再是阿尔托利亚。他很清楚的知道。
一股苦涩的味道流过心底,他毫无笑意的笑了笑,问到。
“那么你想怎么做?”
“你喜欢她。”对方答非所问。
他没有动。虽然觉醒的只是碎片,从那个瘦削身体里爆发出的力量却也依然不容小觑。女孩跪坐在吉尔伽美什身上,金色的双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另一只手依旧掐着吉尔伽美什的脖子。
她似乎并没有要直接杀死他的意思,大概是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威胁。僵持了很久,龙类平淡的说:
“你似乎没有什么想说的。”
“是的。”吉尔伽美什同样平淡的说,“看,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不是阿尔托利亚。”他笑笑。
“的确。”少女说,“吾本名阿尔托利亚潘多拉贡,是红龙最后的公主。”
出乎意料的是,话音刚落,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闪了闪,金色和碧绿色交替出现,好像两个不同的人在来回交替一样让人心惊胆战。他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言不发。
即使是再强大的龙,寄宿的也是人类的身体。感冒发烧在此刻竟也能给龙一个措手不及。
过了几分钟金色终于褪去,阿尔托利亚整个人向前倒在了吉尔伽美什的怀里。吉尔伽美什接住她坐起来,他能感觉到女孩无意识的在发抖。扯过浴巾的同时暖风的声音嗡嗡的响了起来,公寓终于来了电。
吉尔伽美什正准备下去开灯,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女孩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别走。”
“嗯。我在。”
“我很吓人吧。”阿尔托利亚脑袋埋在吉尔伽美什怀里,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没有的事。”他摸了摸阿尔托利亚的脑袋。
“那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我不想离开你…”
“有你在身边我会很安心。”
“和你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想一直跟在你身后。”
“不要讨厌我。”
“你比炸鱼还重要。”
心跳得好快,好像有什么东西集中起来在一处爆发,一定要说出来,不说出来不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种满溢的心情。
她还记得,在那个黑暗的地方里,是他毫不犹豫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其实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是亚瑟潘多拉贡。”阿尔托利亚说,“她死后来到了阿瓦隆沉睡,本来应该永远都不会苏醒,却被误入这里的人类气息唤醒。”
“有着赤龙血统的亚瑟经过千年的沉睡重新回忆起了曾经的不甘,所以苏醒后她要做的是握住权柄重塑辉煌,那样就不可避免的会破坏世界。”
“你和亚瑟是什么关系?”吉尔伽美什问。
“我是被临时制造出来的人格,”阿尔托利亚说,“其实我连人格都不算,打个比方就像一个小孩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而撒谎一样,一直撒谎一直撒谎,给别人看的是一个样子,内在的却是真正的性格。”
“刚刚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记忆和力量都不完全,所以为了之后的复仇,她就在这个身体上套了一个外壳,也就是我。”
“我的存在,其实就是一个谎言。”阿尔托利亚苦涩的笑。“一个能被人类接受的谎言。等到亚瑟不再需要它来保护自己的时候,我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一半的灵魂是龙,所以平常她人类的性格才会比其他人都要脆弱和孩子气。他知道在内心深处她和一个普通女孩一样天真无邪,短短这几天里他看的再明白不过。
他抬起阿尔托利亚的下巴,那双眼睛即使是在黑暗的浴室也能看清,明亮无暇,清澈透明。
他喜欢她,喜欢她的一切,哪怕这份喜欢无法正大光明的存在,哪怕这份喜欢会被全世界诅咒。
无论你是谁。
他丝毫没有理会被红色的鳞划破了的手,拨开阿尔托利亚脸上凌乱的金发,擦了擦她脸上恣意流淌的泪痕,吻了下去。
阿尔托利亚没有拒绝。
她的世界里依旧在雷雨大作,树叶在风中摇晃,雷声更加震耳欲聋。而吉尔伽美什的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样,只剩下自己和怀里的那个人。
即使面前就是黑暗,也会心甘情愿毫不犹豫的坠落吧,他想。
5.
日常似乎不知不觉的就变了味。从那天晚上以后他就意识到,或许属于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当他看向她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对视,不约而同的苦涩流过眼底。
但是他打定主意每一天都要陪她开心的过完。
想到这吉尔伽美什摸了摸阿尔托利亚的脑袋,扯出一个笑。
“我带你出去玩。”
“嗯。”她也没有很多的话,结果两个人也只是转了一圈就回了家。
一路上的强颜欢笑不说也都懂,但就是没有人拆穿。打开门阿尔托利亚照例先钻进屋,却一声不吭的钻进了浴室。
她在浴室里一直呆到晚上才出来,裹着浴巾进了自己的房间。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不觉两个人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他知道阿尔托利亚一样不好受,那么黏人的女孩如今都变得沉默寡言,吃东西也不积极,而且她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
只有听到剧烈的声音后她才会平静下来,所以在她砸坏东西后吉尔伽美什只是安静的打扫好,把屋里的东西都被换成了易碎的东西。表面上伪装的云淡风轻并不在意,他甚至笑着安慰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抖成一团的她,可是此刻拿着遥控器来回翻着频道,吉尔伽美什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严重。他觉得自己终于觉得要撑不住了,无力感仿佛充满了胸腔一样让他呼吸困难。
明明不在意她究竟是谁,他一直如此坚信着,然而他忽然有些迷茫,看着她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开始揣摩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尔托利亚此刻究竟是人的成分多一点还是龙的成分多一点…
他摇摇头决定不想那么多,把握住现在所拥有的是他一直贯彻的理念。起身关掉电视,在阿尔托利亚房间的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门,女孩的抽泣声声入耳。
“别装睡了,我听到了。”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忽然想起她其实是怕黑的,但是这一周里她都没有提过,他也忘了。
她还是一声不吭。吉尔伽美什想或许自己还是有点冒昧了,笑了笑低头对她说“晚安”准备站起身。还没迈开步,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角。
“别走。”阿尔托利亚脑袋埋在被子里,“黑。”
“那就不走,陪你。”
他在床边坐下,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女孩在背后抱住他。
他有些诧异的回头,想推开,却又不忍心推开。这个时候给她越多的希望,真要面对离别的时候就越痛苦。可是无论怎样他都无法推开这个孤独的女孩,这个无声的喊着“不要离开我”的女孩。虽然每一天都好像把他的神经放在火上烤着一般难熬,每一天都在考验着他们的感情,两人早已疲惫不堪但是谁都不忍心放弃。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他竭力回想前一晚都发生了什么.感受到了动作阿尔托利亚醒了,对着他微笑。
“早上好。”
“好吧。”他揉揉阿尔托利亚的脑袋。“今天就不出去了,陪你呆一天。”
“嗯。”阿尔托利亚眯眼笑了,像一只猫一样。或许是接受到了“我不会离开你”的信号,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阿尔托利亚的感冒已经痊愈。两个人坐在家里的电视前一人一个手柄,吉尔伽美什扭头对阿尔托利亚说,“来,我教你打游戏。”
她很快就学会了,打了几把后吉尔伽美什的优势甚至都不复存在。由于阿尔托利亚的龙化已经越来越明显,以至于户外的活动已经不可能实现时,吉尔伽美什便想到了打游戏这个娱乐。后来的几天,两个人最常做的事就是打游戏,一坐就是一天却还不亦乐乎。之所以如此上瘾的原因是赢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输的人必须无条件的兑现。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吉尔伽美什要的最多的是吻,阿尔托利亚要的最多的则是炸鱼。
我吃你,你吃鱼。
他不仅是越来越习惯那双时不时就出现的黄金瞳,更重要的是发现自己是真的离不开她了,可是两个人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很有可能过完今天就没有明天,阿尔托利亚曾这样对他说过。他却回答,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过才会更加珍惜
6.
这一天晚上,阿尔托利亚一反常态的拒绝和吉尔伽美什一起睡,金发男人露出的表情让她有着心疼却还是坚持这么做。
“别担心,没事。”她笑着说,吻了吻他然后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微笑瞬间就消失了,她背靠着门一点点滑了下去。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异常,无论是黄金瞳还是摔东西都没有发生,她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坚持让吉尔伽美什回到隔壁去睡。她怕黑,但她更怕他会受到伤害,因为晚上正是人最无防备的时候。
“回去吧,回去吧…”
雷一般的轰鸣响起,阿尔托利亚抱着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隔壁的吉尔伽美什一直都没睡着,他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全都是阿尔托利亚刚才的表情,像是在隐瞒些什么一样的牵强。他越想越不对劲,刚要起身去看看的时候,他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大概是她怕黑了吧,因为没关卧室门,他能听得一清二楚。
阿尔托利亚从房间缓缓走了出来,脚步声却并不是朝他的方向过来。他有些奇怪,怕黑怎么还敢在屋里转来转去…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客厅没开灯,她是怎么在黑暗里走来走去什么东西都没碰到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听到了开门声。吉尔伽美什不知道阿尔托利亚做什么,于是他想都没想披上衣服就跟了出去。
晚上下着雨,他远远地跟着她穿过林立的大楼,穿过依旧热闹的人群。光源越来越稀疏,两个人的影子被默默的越拉越长。
闭着眼睛他似乎还能感觉到阿尔托利亚的存在,然而当他再次望向女孩的背影时不禁有些恍惚,又想起了那个问题,现在的她究竟是人的部分大还是龙的部分大。
她不是阿尔托利亚,可他还是舍不得。想着或许还有可能挽回她,但是他有种感觉,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诀别了。不用看正脸也知道,她的双眼现在一定会是熔岩一般的赤金色。
女孩在一个地方停下。借着暗淡的月光,他能看出来这是那天探险的山洞。
女孩没有丝毫迟疑的便走了进去。
“是的...你重新登基之日,必将所向披靡。”
“这个世界..都是你的东西..”低沉而有诱惑力的的声音在大脑中响起,黄金色的双瞳越来越亮,骨翼张开,龙尾舒展,亚瑟随着声音起舞。
“我是赤龙的王女!”她仰天大笑,“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此刻亚瑟处于绝对上风,而且随着记忆的完善,其碾压的态势更加明显。所以无论想要生存下去的渴望有多强,如今随着本性的逐渐觉醒,「阿尔托利亚」已经开始逐步崩坏,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人类的躯体也会被龙所取代。
现在看着祭坛上那个桀骜的身影,吉尔伽美什很清楚的意识到阿尔托利亚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野心勃勃的少女君主。
“祭品...。还缺祭品,有了祭品,我就可以,我就可以成王了...”少女焦躁的在祭坛上来回踱步,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环顾四周,金色的瞳孔忽然与吉尔伽美什对视,少女笑了。
“这里就有..现成的嘛。”她脚尖轻点越过空气,轻盈的落在吉尔伽美什面前,“你是来找阿尔托利亚的吧…?她啊,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竟然会跟人类玩过家家的游戏,我都替她感到丢脸。”
少女见吉尔伽美什没有什么反应,更加变本加厉。“那种东西只配舍弃,尘归尘土归土,人类之所以这么软弱就是因为你们所谓的爱。”
“亚瑟,曾经你也是一个人类。你也曾有过感情不是么。”
“就是因为我拥有过,所以我才知道它有多不该存在。”亚瑟笑笑,骄傲的宣布,“从此,再也没有「阿尔托利亚」的存在。”
“而我,将握住世界的权柄,重振龙族。“
“阿尔...托利亚..么。”
“是啊..”黄金瞳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吉尔伽美什,随后那张熟悉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笑容,捉弄人心的得逞和对人类露骨的讽刺。
“对了,看在你把「阿尔托利亚」照顾的这么好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一次,把身体借给她,你们道个别...如何?”
还没等他回答,女孩就搂住了吉尔伽美什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
“吉尔伽美什。”
没有回答,回应她的只是一个拥抱。
“你来了。”
“你走吧。”
“或者,杀了我,给我一个解脱。”
虽然是碧绿色的眼眸,但是眼底仍有淡淡的金色,不难想象知道那抹金色的主人正躲在里面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
吉尔伽美什稍稍松开了阿尔托利亚,拿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那只手已经不复当时的微凉柔软。滚烫而锋利,红鳞遍布。
“很丑是不是。”她抬起头看着吉尔伽美什,莞尔一笑。
“不丑,大不了一起死,”吉尔伽美什笑着握着她的手然后抱住她,“我不会留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
他能闻到女孩住在他家时用的洗发水的味道他还记得那天他带她去买日常用品时她对玫瑰味道一见钟情的表情,就像一个小女孩得到了喜欢的娃娃一样的欣喜。
臂弯里的阿尔托利亚剧烈的喘着气,此时她的外形已经不再适用于“人”的定义了。黑色的静脉突起遍布全身,随处可见迅速生长的红色龙鳞,吐息沉重。
“吉尔伽美什,你讨厌我吗。”她问。
“不讨厌,”吉尔伽美什更紧的抱住她,“我喜欢你。”
阿尔托利亚的脸贴着吉尔伽美什胸口,眼泪终于决堤。她终于控制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我不想离开你啊,因为我最喜欢你了啊吉尔伽美什!”
她吐出一口血,脆弱的人类躯体已经无法继续容纳强大的龙的灵魂,她的躯壳像是秋天枯萎的树叶一样摇摇欲坠。他俩都知道,如果再等下去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她的暴走。
“杀了我!”炽烈的金色终于淹没了最后一抹浅绿色。她带着哭腔大声咆哮。“给我..一个解脱!”
“嗯。”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不起。”
“没关系..”阿尔托利亚深吸一口气。
吉尔伽美什轻轻抽出刀,缓缓瞄准了阿尔托利亚的后心。利刃没入身体的同时,他紧紧的抱住她,随后转动刀柄,利刃切割肌肉的声音无比清晰,飞散的温热血花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她眼前一黑,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吉尔伽美什的怀里虚弱的对他微笑着。他只觉得胸口发堵,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亚瑟到底算错了一件事,她知道吉尔伽美什喜欢阿尔托利亚,但她还是没料到他会如此决绝的杀死她。
他猛地拔出刀。
“哈…好冷呢…原来人类的寒冷…是这种感觉。”
虽然不是致命伤但也足以耗尽她的生命,温度随着血液的流失,身体一点点的变冷,龙化的过程逐渐倒退。金色挣扎着闪灭后就消失了,随着龙化过程的倒退,亚瑟的人格已经无力反抗。
“终于可以...不被威胁的好好说几句话了。”她微笑。
“别哭。”
几秒钟以后,他抱着的女孩又变回了他们刚刚见面的样子。大概是上帝跟他们开了个玩笑,伤口的猩红和皮肤的素白,两个颜色那么矛盾却又和谐无比。
比那天晚上的她要冰冷的多,他想。
温热的液体落到阿尔托利亚的脸上,她努力的抬起手,给吉尔伽美什擦掉眼泪。
“听我,说完最后…这几句…”阿尔托利亚扯出一个笑,低低的说,“我啊,其实已经…很快乐了。对于龙来说,哪里有什么爱可言。遇到你,我…的生命,就已经很完整了。”
“虽然我…作为人活过的日子并不长,但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因为,就是在这个世界里,我…遇到了你。”
在黑暗中沉睡了千年,醒来时只有她一个人。
忘记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犹豫又彷徨。
不知白天黑夜,不知今朝夕彼。
没有人能陪伴她,没有人能和她说话。
只有暗淡的光投到地上的影子与她朝夕相处。
心一直都是冷的。
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类呢。
她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他毫不犹豫的抓住那一刻,自己的心一阵悸动。
和他在一起时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全知全能的她却怎么都弄不明白这种悸动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喜欢吧?
像是要握住什么一样,她轻轻合拢利爪。是留恋还是不甘,她也说不清楚。她那么渴望能拥有爱,却忘记她并没有拥有它的资格。渴望拥有的东西,大概在她触及的瞬间就会灰飞烟灭吧?或许只有放弃才是唯一的选择。
已经回不去了。
阿尔托利亚的头微微后仰,泪水再一次溢出眼眶。她努力的闭上双眼,带着哭腔轻轻的吟唱起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最后一个字符的尾音落下后,她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还有…我…最喜欢…你了…”
她最后动了动嘴唇,吉尔伽美什侧耳去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在他的怀里,就像睡着了一样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好困..呢。”
最后的王女死去,古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摇摇欲坠,地壳裂开,阳光普照大地。他忽然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自己的命运。一千年里,你就是一个人背负着诅咒,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独自沉睡么?
…但是他忽然愣住了,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满手是血,他终于明白了错误的根源,是他自己无法反抗命运。如果命运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就等于在否认与她相遇的意义。是的,就是这双沾满了她鲜血的双手,这样…将刀…亲手送进了…她…的心脏…
他记得曾有人对他说,之所以不会有人随便就去死,是因为这世上有让他无法割舍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呢?”他是这样问的。
老人笑了,“那就是…临死时,划过你脑海里的东西。”
他闭上了眼睛。一个白色好像天使的身影,旋转着,像是在跳着华尔兹一样。哦,他想起来了,喝了红酒的那一天,他抓起女孩的手,即兴跳起了华尔兹。蜡烛的光照着那双眼睛像是碧绿的深潭。他还记得女孩笨笨的,踩了他好几下,两个人大笑着在屋里的角落里转来转去。
那个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不禁想要伸手想要去抓,所有的回忆都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白色长裙蹦蹦跳跳的精灵。
转身对他笑着的她
惊奇的瞪大眼睛的她
那天晚上在浴室哭泣的她
她…都是她…
吉尔伽美什仰面倒下,血花飞溅。
一周后,英国某医院。
眼前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旁边的传来仪器运作的规律声音。吉尔伽美什并没有什么反应。
“您醒了。”护士说,“幸好歹徒只是打偏了才没有很大的生命危险,请好好休息。
“荣耀归于主,阿门。”
“阿门。”他丝毫没有过大脑的重复了一遍,因为他在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哦,他想起来了,他在抢劫案件中被作为人质劫持,受了伤,好在并未危及生命,被及时的送来医院。
可总是觉得忘了些什么。
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也懒得再想,闭上了眼睛
半个月后吉尔伽美什出院了,回到了他租的那个房子。明明只是半个月没有回来,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反手带上门。
他总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找来找去却什么都没丢。客厅,卧室,没有丝毫异样,和他那天出门时没有变化。吉尔伽美什进了洗手间,在一堆瓶瓶罐罐里发现了不对。
玫瑰味的洗发水。
他压根就不用这种女孩子气的东西,随便的打开瓶盖闻了闻准备扔掉。
然而他发现好像不对,隐隐的似乎是什么不能忘却已经遗忘了的东西。在胸口跳动,撕裂般的疼着。
玫瑰的味道。
玫瑰。
一些片段电光火石间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很慢很慢的蹲下,背靠着洗手间的门,看着浴缸发呆。
他站在门口,钥匙转了个圈,年久生锈的锁发出轻轻的“咔哒”声。稍稍用一下力就能打开门,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安静的站了一会。
本来一开始他没想在英国停留很久,正常探险结束后就应该回去,但是他在这个颇有些年头的楼里租了个房子,就是为了照顾那个女孩。每次和阿尔托利亚两个人一起回家时,老旧的门打开时发出的吱呀声还没传出来她就已经钻了进去,站在客厅对他做鬼脸。到现在他都还是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如今站在这里,他怎么都没办法习惯独自进屋的感觉。
他轻轻一用力。似乎没有什么空档一样,门依旧是吱呀的叫了一声。他停了停,在门口站了两秒后才反手关上门。
再次打开门已经是另一种心情,他看到了刚刚很多没有看到的东西,或者说注意到了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那天晚上出去的匆忙,晚餐吃剩下的煎鱼和土司还摆在桌上,翻来到一半的莎士比亚全集书页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
他想用什么其他的声音转移注意力,打开电视,放着几年前发掘那个洞口时拍摄的纪录片,话外音说考古学家偶然发现这个洞口可能是古人类的某个遗址。还是那个地方,但是一切都已经被改写。
“胡说八道。”他说。
视线移开电视,环视了这个屋子。女孩留下的印记并不多。
玫瑰,淡淡的玫瑰味
他打开电脑,收藏夹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小站的地址,他也没和任何人一起探险过,只是偶然来到英国度假,租了个房子,去超市的路上被歹徒劫持,然后发生的似乎就顺理成章了起来,被送进医院昏迷了一周,半个月后出院…和她有关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场梦一样,但是他知道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龙曾是世界的统治者,其命令对万象有着绝对的控制力,想要抹去什么东西简直轻而易举。
“全部都在冷却发梢、声音、指尖。”
“两人生活的气息,也随之渐渐消失。”
“因为不想让它变成只是回忆。”
“即使梦已醒来,梦中人还是难以忘怀。”
玉置浩二的歌仍回响在他的耳边,他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都忘了你除了我
这个世界再没有你存在的痕迹除了这里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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